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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认错老公》是一部十分受读者欢迎的小说,最近更是异常火热。《失忆后认错老公》小说主要讲述了商景贺绛的故事,同时,商景贺绛也就是这部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直亲密,而是有跌跌宕宕的起伏,甚至一度陷入冷战之中。不过一起经过许多的故事,最终还是得到了甜蜜的结局。
主角:商景贺绛 更新:2023-07-14 16: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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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商景贺绛的其他类型小说《失忆后认错老公》,由网络作家“书剑茫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失忆后认错老公》是一部十分受读者欢迎的小说,最近更是异常火热。《失忆后认错老公》小说主要讲述了商景贺绛的故事,同时,商景贺绛也就是这部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直亲密,而是有跌跌宕宕的起伏,甚至一度陷入冷战之中。不过一起经过许多的故事,最终还是得到了甜蜜的结局。
商景手里一空,看见贺绛身上泡沫都没冲干净,皱眉:“不好好洗澡你干嘛呢?”
贺绛连忙捂住了收音口,心情复杂:“你跟我爸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商景承认自己在听见伯父威严的声音时,下意识答了真话,有点怂,但是看见贺绛这副隐婚被戳破恼羞成怒的样子,这一点愧疚之心立刻烟消云散。
商景:“没说啥。”
贺绛:“真没有?”
商景哼了声,他一个失忆的人能被套什么话,警惕心可强了好么,不过是问了一些贺绛生活上的事而已。他还没有趁机说坏话。
话说回来,贺绛回家跟自己父母吃饭喝点红酒,不能直说吗?那他就不用打这通电话了,掌心都流汗了好么。
怎么,怕他缠着闹着要一起去见家长啊?
贺绛看了商景两眼,察觉到他不配合的态度,一副偏要给他添堵的样子,不由揉了揉眉心。
他可以让商景打电话给岑非诺杨钺,朋友无所谓,但他父母容易当真。
商景现在这扑朔离迷的作风,没把人收拾服气了,他可是一点都不敢让父亲知道。
贺绛干脆打开手机对着他录像一段,微信发给他爸。
然后捋了把不断往下滴水的头发,在浴巾上擦了擦手,才得空打字。
——他脑子撞坏了,胡言乱语别当真……
还没打完,对面回了一条消息:
“这是儿媳的样子?”
“我和你妈对他挺满意的。”
贺绛盯着落在屏幕上的水滴,闭了闭眼,这一滴水,让他打字速度没他爸快。
这上哪说理去。
贺绛拇指抹去了这滴水,无奈地继续输入:“不是让你们看他长什么样子,看他脑袋——”
对面再次快人一步:“把受伤的媳妇留在家里,大半夜的跟谁喝酒去?我说你回家吃饭了,别露馅了。下次再犯,我们可不会给你兜底。”
贺绛破罐破摔地按灭手机,他顾忌着商景在场,不敢发语音,哪里说得过对面他妈妈语音输入。
是的,后面那段话,一看就是他妈的语气。
明天再打电话回去说明吧。
贺绛把手机扔到床上,“你……”
他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无论谈什么都像耍流氓,对于他们这段关系不太适合。
“你等着。”
商景眼珠随着贺绛的身影移动,见他进了浴室,一溜烟跑了。
傻子才等着。
真作精从不回头看爆炸。
贺绛出来的时候,意料之中商景以后跑了,他弯腰拿起桌上的手机,思量着措辞解释。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有条新鲜消息——
“小景挺聪明的,你老实点,谎言说多了人家会看出来。”
贺绛怀疑自己老眼昏花,难道不应该是“小景这孩子挺傻的,你别欺负他”???
殊不知,贺妈妈是这么分析的——
贺父先出其不意,让商景承认了自己是贺绛对象,后表明身份套商景话。
此时商景可能回过神来了,话说得漂亮,但有效信息一句没给,显然跟贺绛约定先不告诉父母。
姜还是老的辣,贺爸爸立马换了个方向,询问其贺绛最近的生活,从这里开始,商景就知无不言,比如家里请了阿姨,添置了什么东西……
一通下来,贺妈妈就觉得商景聪明,但又不绝对聪明,主要是乖巧嘴甜。
贺绛擦干了头发,去厨房拿了一盒牛奶拆了加热,倒成两杯,一杯放在商景门口的架子上。
敲了敲门:“牛奶我放门口了,记得喝。”
他站了站,不等商景出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贺绛有时候不明白商景的行为目的,这让他凭空产生许多自作多情的猜测。
或许商景本身也还没想清楚,刚回国,受伤了脑子一团乱地撞到他怀里,行为矛盾不考虑后果。
贺绛叹了口气,他总是说商景笨,既然自诩清醒,就应该及时给两人冷静的时间。
这对两人都好,以免三年前再重演。
翌日。
商景醒得早,一出门便看见贺绛拖着一个行李箱,正在玄关换鞋。
“钥匙在鞋柜上。”贺绛弯腰把居家鞋放回柜子里,“我去拍戏,至少半个月。”
说完,贺绛拖着行李箱,走到车库,开了另一辆车。
商景下意识跟了两步,有些反应不过来。
贺绛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出口变成了:“好好学做饭。”
哪怕学着照顾好自己。
后视镜里,贺绛看见商景穿着棉质柔软的睡衣,愣愣地站在那里。
他细想了什么还有什么没安排到位……厨师有了,保洁有了,小北每两天上门检查生活用品短缺。
都挺好的。
于是,贺绛收回目光,专注看着前方。
半个月后,商景伤一好就会离开了吧。
商景往前走了两步,意识到贺绛的车已经开远了。
他忽然有些落寞。
可能是因为还没加上微信吧,都不能像作精一样,半小时发一条信息查岗。
贺绛不在,别墅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除了家政,一天到晚没个响动。
一早上,除了贺绛的卧室锁着门,商景进不去外,其他的地方他都无聊到熟悉透了,连贺绛放在地下室几瓶酒、书房几本书都知道。
吃好喝好睡好,问题是,口袋里没钱,愁得商景差点想把贺绛的酒拿去卖。
好在他内心还是一个高大正直的人。若非受伤了不能喝酒,他敢理直气壮地把贺绛的藏酒霍霍干净,但是偷出去卖又是另外一个性质了。
“阿秋!”
商景盘腿坐在书房的地上看书,手上是一本贺绛从前拍过的剧本,看了一会儿脑袋昏沉,他连忙跑到床上去睡。
中午阿姨过来做的饭,他两点才起来吃,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商景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些发烫。
他现在很熟悉家里的医药箱在哪,拖着步子到客厅的电视柜找了温度计。
38.7。
感冒且发烧。
商景咽了咽喉咙,这绝对和他前天淋雨、昨天穿短裤离不开关系。
当一个作精好难,好容易被反噬。
要是他早点上网搜索作精宝典,就不会选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了。
商景不太灵光的脑袋转了转,作精优秀案例里,关于生病那一条是怎么说的?
不吃药不打针,要求对方马上请假照顾?
“……”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去医院吧。
更何况,这病是他“作”出来的,万万不能跟贺绛说,否则就成了贺绛的把柄,以后他一“作”,就把这事拿出来说,还混不混呐?
小区出门不远就有一家资质不错的诊所。
医生先检查了一下商景伤口有没有发炎,问道:“对青霉素过敏吗?”
商景:“……”
不知道啊,弱小无助可怜。
商景道:“我问问。”
医生皱了下眉,有点不解。
商景稍稍躲开医生看弱智的眼神,给贺绛发信息,措辞委婉。
【你知道我对什么过敏吗?】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那边回:不知道。
多么冷冰冰的三个字,就知道不能对贺绛抱有希望,商景想象了下贺绛此刻的表情,鼓起脸颊,用比他更冷的表情回复——
“我对你过敏。”
“不可理喻!”
贺绛气得把手机砸了。
两天没联系,就专门发条消息气人?
亏他让林琳帮忙看着点手机讯息,拍完一镜就过来回复。
蔡敏敏看着暴躁的贺绛,琳姐说贺绛最近可能情绪不稳定,果然没错。她正想着是安静如鸡还是上前询问时,就见贺绛弯腰捡起了手机,擦了擦,坐回椅子里。
贺绛沉着脸,你不仁我不义,是商小狗先骂人的,他做点什么也不为过吧。
商景无缘无故就招惹他,有点不不对劲,贺绛打开了家里的摄像头。
书房客厅都没人,这个点了总不能还在睡觉吧?
贺绛眉心紧拧,点击回放,看见商景坐在客厅地上,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找了温度计。三分钟后从房间出来,长袖长裤地出门了。
换鞋的时候,在玄关照了个特写,病怏怏的样子一览无余。
贺绛按了按太阳穴。
商景在惹怒他这件事上很有一套。
联系上商景问的那句,八成是借题发挥明知故问,找他麻烦呢。
贺绛在化妆间暴躁地走动两圈,最终还是联系做饭的阿姨,今天早点来,顺便把商景接一下,晚上多做一顿夜宵,必要时留宿随时照顾商景。
助理小北听得直咋舌,贺影帝自己生病都不让人留过夜照顾,商景一个小感冒就让阿姨留宿了。
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他也能在影帝的大别墅睡一晚呢。
另一头,小区诊所。
商景关掉手机,对医生道:“给我做个皮试吧。”
长长的针尖扎入手肘,疼痛尖锐,不一会儿肿了个蚊子包。
半小时后,商景坐在诊所的角落里挂水,脸色退却潮红,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手背搭在扶手上,白色胶带缠了两圈,压着冰冷的针头。
口袋里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出来一看,居然是黄阿姨问他现在在哪。
商景说自己在诊所吊水,话音刚落,黄阿姨就出现在门口,道:“在这儿呢,有事叫我,我就在这陪着你。”
商景不好意思,他这么大人了,挂个水还要大人陪,多不合适:“不麻烦阿姨了,不是很严重。”
黄阿姨:“贺先生规定,每逢周五做一顿大餐,今天他不在,你也生病了不能沾油腻,我闲下来了,做点其他的事补上,不然对不起老板发的工资。”
商景没法劝回阿姨,有个人陪他说说话,他也挺开心:“谢谢阿姨。”
黄阿姨给他做饭,陪他看病,好像他妈妈啊。
商景垂下了头,掩饰眼里一闪而过的低落情绪。
失忆这么久,他没找过家人,是有原因的。
他脑海里有一些关于家人的记忆,都是很短的片段。
父亲在他很小时候因公殉职。
至于母亲……商景搓了搓因为挂水而冰凉的指尖,他目前对于母亲的唯一一个印象,是对方歇斯底里地砸了一个水杯,对他说:“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叫我妈!”
锋利的碎片割开他的裤子,鲜血蜿蜒流下。
这件事应该发生不久,因为小腿肚上的伤口还会疼。
商景只能乐观地想,或许妈妈不允许这门婚事才母子决裂的。
但他知道,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
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商景醒来就精神奕奕地在剥柚子吃。
门铃响起,那个在片场见过的助理小北过来,添置了一些果汁、鲜花后,对商景道:“让我带您去换药。”
商景坐上车后,发觉路线是去他醒来的那家医院。
当时那家医院针对他小型会诊了一波,基本上脑科大夫都知道他失忆了,不能再去那家。
商景道:“大哥,那家车祸好多伤者,我对那家医院的现场都阴影了,我们随便去个诊所吧。”
小北确定了商景不想去第二医院,但是贺绛嘱咐他办好的事情,也不敢马虎应对,遂开车去了另一家三甲换药。
商景:“谢谢。”他发现了,贺绛身边都是正常的好人。
“伤口恢复得很好,看来营养有跟上,继续养两个月,洗头的时候注意伤口不要沾水。”
医生给伤口重新消毒,包扎,但这次没有围着脑袋缠一圈了,只在主要伤口处留了拳头大小的纱布。
“接下来你也可以自己换药,十天后来拆线。”
商景摸着自己脑袋,毛扎扎的,在他昏迷的时候就被医生剃成了平头。
伤口在太阳穴上头的位置,平头也挺好,不用认真洗头,不然他还不方便。
小北去刷卡结账,领了换药的用品。
商景:“这个钱……”
小北:“老板工作室会报销的。”
商景:“好的。”
回去的路上,小北问他有没有什么地方想逛的,商景说没有。
贫穷会使人丧失逛街欲望。
他靠着车窗坐,沿途的风景快速掠过,忽然,一个路标引起了他的主意。
路标提示,前方路口左转是华悦脑科医院。
就是脑科主任推荐他去的那家巨贵巨贵的康复医院。
商景仰头看着路标:“麻烦左转,我想走滨江路回去。”
车辆左转进去滨江路,华悦脑科很快出现在商景视野中。从那气派的大门就能看出,进去需要花钱的勇气。
他失忆三天了,显然医生说的自主恢复不太可行。他吃好睡好,还找了一些车祸视频来看,记忆毫无波动,应激保护性失忆也不像。
真得求助于百万医疗了。
商景记下医院的位置,打算过两天来看看。
虽然没钱治疗,但可以咨询一下嘛。
商景恋恋不舍地看着脑科医院,收回目光时,看见了一家琴行。
商景莫名觉得自己会弹,而且应该技术不错,他想验证一下。
“麻烦停车。”
小北见商景径直进了琴行,以一种专业挑剔的眼光在看琴,连忙给贺老板发信息。
贺绛嘱咐他包圆商景的消费,但是对于名牌钢琴这种百万起的昂贵商品,小北不知道包不包括在内。
是他犯傻了,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问出这种话,简直跟人本来打算请吃顿烧烤,你问能不能开瓶飞天茅台一样没眼色!
救命,他不会因此被开除吧?
小北尴尬地在外面踱步,不敢进去,怕商景想起他在医院说的那句“工作室全部报销”。
他不进去……商景应该能懂他的意思吧?
商景不知道小北的弯弯绕绕,他只是想弹个琴。
装潢华丽的大厅中央放着一台展示琴,商景扫了一眼,礼貌地问:“请问可以试试吗?”
“这台调过音,您可以试试。”
商景于是坐在钢琴前,闭着眼睛想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东西,细究又抓不住。
当他试探性地将手放在黑白琴键上时,完整的曲谱自动在脑海中浮现,像弹过了无数次一样。
修长白皙的手指预演了下,从容地触上琴键,《克罗地亚狂想曲》从十指间倾泻而出。
黄昏、残垣……战火之后的克罗地亚,在激昂的曲调里徐徐铺开。
能在这儿当导购的,音乐素养要求极高,一听就知道商景不是业余选手。《克罗狂想》钢琴八、9级就能弹,但是商景还原了马克西姆倾注在钢琴曲里感情,属于演奏级了。
大牌衣服,专职司机,演奏级别……导购内心焕发了对业绩的期待,等商景一弹完,便舌灿莲花地夸他钢琴十级小王子,“这架钢琴音质中档,我们还有原装进口的施坦威演奏级三角钢琴……”
“你觉得我弹得好吗?”商景问。
导购表情诚挚:“s市音乐厅该有您的一席之地。”
导购见多了初学者来买钢琴,听他们试琴是对耳朵的折磨,难得有像商景这样兼负技巧和感情的大师,哪怕不买,也能白嫖一次现场。
“弹得好,那就好。”商景若有所思,抬眸时眼里有一簇星光洋溢,“谢谢夸奖,等我离婚了就来买。”
离婚了才有钱。
导购:“???”
她不禁脑补了一个十八岁就被困在商业联姻里无法追求音乐梦想的小王子,因为坚持抗争还被打破了脑袋,只能偷偷来琴行练琴以免技巧衰退的完整剧情。
一时间,看着商景的眼神母爱泛滥。
商景再三对导购表示感谢,然后快步离开琴行。
小北给商景拉开车门,有些尴尬地没看他的眼睛。刚才导购目送商景的眼神他都看到了,仿佛老板对商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而他是为虎作伥的□□保镖。
他好无辜。
小北划开手机,想重新设置导航,猝不及防看见两条新消息。
-贺绛:……医生说他脑子怎么样?
-贺绛:想买就买。
小北:“……”
所以那句“脑袋没问题吧”不是在骂他,而是掐着时间点询问商先生的病情?
小北又想起导购的眼神,救命,他这下不会真的被开除了吧?
他立即给贺绛回了句“医生说愈合得很好”,然后转身对商景道:“有没有看上哪台钢琴?我们老板说看上就买。”
商景:“没,我们回去吧。”
现在买,也是放贺绛家里,工作室出资,离婚时不一定能分走。
“真的没看上?”
“嗯。”
小北见商景的表情不像是惋惜遗憾之类,便发动汽车回家。
一路无话,在小区门口时,商景道:“不用开进去了,我散步回去。”
小北:“好,您注意安全。”
商景:“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
等助理的车开远,商景去外围水果店买了一盒鲜切水果,溜溜达达地进了门口的保安室。
他把水果盒放在桌子上,乖巧地和各位保安大哥问好:“刚刚搬进来,请大哥们多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保安连忙拉出把椅子擦干净,“您坐您坐。”
商景不知道贺绛关照过一轮了,还疑惑保安怎么这么热情,后来一想,可能富豪别墅区都这样吧。
他就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养伤无聊,坐在那儿跟保安唠嗑,什么小孩几岁啦,在哪里上学,顺便打听点贺绛的消息。
保安对贺绛当然印象深刻,“贺先生一共就录了两个人脸识别,一个是他经纪人,一个你,你们兄弟两关系一定很好。”
商景撇了撇嘴,果然,对外他还是弟弟。
他闲扯了一堆,仿佛无意间提到:“最近哪户人家的小孩在学弹钢琴?”
商景皱了皱眉,装出被扰民的样子。
保安顿时道:“是a13栋户主的小女儿,正在学钢琴,每周末早上都会练三个小时。您被吵到了吗?”
可是a13和贺先生的住处离得很远,应该听不见啊。
商景摇摇头:“没,偶然间听见罢了,我也弹钢琴,随口一问。”
商景从保安室离开,又朝a13栋走去,在庭院外按了门铃,规矩地站着。
房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不成调子,节拍乱按。
开门的是个富家太太,因为女儿不肯好好学弹钢琴,还有点火气。看见商景无害而好看的样子,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
“请问你是?”
商景开门见山,毛遂自荐,说自己在家无聊,想就近找个钢琴家教。
王太太一听他是贺绛的弟弟,眼睛一亮,她觉得跟贺绛相关的,都是殿堂级大师,加上女儿刚刚气走了一个钢琴老师,便热情地把他请进门。
王太太的女儿正趁她不在,在钢琴上乱按一通。
商景笑眯眯道:“小朋友,让叔叔给你弹一曲好么?”
张诗诗:“好啊!漂亮哥哥!”
商景小弹一曲卡农,矜贵优雅的姿态,迅速俘获四岁少女的芳心,决定要坐在商景旁边学。
可以说现代人多多少少有点颜控。
但这个颜控只让张诗诗坚持了半小时,就开始扭动着要吃要喝要下地。
商景:“你不要我当你老师了吗?”
张诗诗连忙摇头,声音软萌中带点商量:“要的,我、我就去吃点雪糕。”
……
八天后,商景教会了张诗诗入门,能弹简单的曲子,从王太太那儿领到了一万块工资。
他揣着一万块,戴着口罩,踏进了华悦脑科。
大概是脑科的缘故,环境影响人的大脑状态,因此医院非常静谧,人也不多,来往的人都放轻了脚步。
商景找到了脑科办公室,看到里面有值班的医生,便敲门问道:“请问我能进去吗?”
“请进。”一道年轻清润的声音答道。
商景进门,看见一个青年医生正盯着电脑上的颅脑影像研究,长相温和儒雅,气质斐然,桌上放置的名牌写着“主治、傅亚”。
“傅医生您好,冒昧打扰您。”商景把自己藏起来的病历拿出,“我之前在车祸中受伤失忆了,情况比较特殊,第二医院建议我来华悦。”
“我手头上钱不多,所以我想先咨询一下,能不能治,如果花费多——”
傅亚抬眸看见商景时,明显愣了一下,道:“先给我看一下吧。”
病历看得很快,傅亚又问了商景几个问题,然后皱起了眉:“这个我可能需要多找找国外的资料,再和主任研讨一下。”
商景比较关心钱的问题,这决定他离婚时的底线:“费用……”
傅亚安抚道:“还没有出方案,暂时说不好,如果你比较困难,我会尽量为你申请减免。现阶段不要想太多,免得加重大脑负担。”
商景:“谢谢您。”
傅亚将病历整理好:“我对你这个情况挺感兴趣的,介意把病历留我一份吗?我们可以加个微信,有进展我随时通知你。”
傅亚似乎明白商景的担忧,笑着道:“当然,这属于咨询阶段,不收费。”
“可以,但是我希望您能隐去我的名字,我暂时还不想对其他人泄露失忆的事。”
“保护病人隐私是我的义务。”
商景觉得这个医生简直是白衣天使,迅速掏出手机,加上了微信里第一个联系人。
怕贺绛哪天看见,商景特意将傅亚备注成了“烧烤外卖”。
“那我不打扰您了。”商景边感谢边站起来,待要离开时,忽然被傅亚叫住。
傅亚站起来,直直盯着商景,“冒昧问一句,你小时候在美国长大吗?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不是啊。”商景果断摇头,坚定而自豪道,“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好,抱歉。”傅亚仍旧保持了微笑,和商景道别。出生年月对不上,他本来也不抱太多希望。
商景出门的时候还在想,自己估摸是沾了傅亚那位美国朋友的光,所以问诊才这么顺利。
他心情愉悦地进了电梯,觉得有幸运加成,看病顺利。
电梯行至二楼,厢门缓缓打开,商景低头看着地面思考怎么快速筹到百万,等了一会儿,却不见电梯外的人进来。
他疑惑地抬头,差点原地去世。
贺绛一手揣兜,一只手阻隔电梯门,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
!!!
见鬼了!贺绛不是在拍戏吗!
他连忙狂按电梯关闭键,但是不管用。
商景心里默念着“他看不见我,我戴了口罩拆了纱布,焕然一新亲妈不认。”
他目不斜视从贺绛身体一侧溜了出去,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个走廊。
“你来这干什么?”
贺绛拧着眉,盯着商景的背影问道。
商景一溜烟跑没了身影。
“傻逼。”
贺绛气笑了,慢条斯理转了个方向,追上去。
商景乱窜了一圈,才发现这条走廊是个死胡同,每个房间都关紧了门,除非跳下去,不然还得原路返回。
啊这……贺绛应该进电梯了吧?是他紧张过头了,他怎么会管自己死活?
商景小心翼翼地从拐角瞥了一眼,恰好对上贺绛堵在出口面无表情的样子。
“……”
吓死人。
商景平复了一下心跳,抬了抬下巴,先发制人:“你来干嘛?”
贺绛:“探病,你呢。”
商景鼓起勇气:“我听说有些男人喜欢谎称加班,实际在外面鬼混,过来看看。”
贺绛失笑:“来脑科医院鬼混?我脑子不正常?”
商景小声逼逼:“可能是你小情儿需要看脑科。”
商景眼皮轻眨了下,这个借口真好,可惜不能用,他道:“我路过,正好看见你的车进去,我好奇跟进来看看怎么了?法律规定我不能来这儿吗?”
贺绛骤然想起小北说的,商景曾看过钢琴,那家琴行就在对面不远。商景音乐系毕业,回国找工作,想买乐器很正常。
但是看见他就跟进来不正常。
商景到底知不知道这些行为意味着什么?还想玩“我可以陪你谈恋爱但我不喜欢你”这一套?
恋爱这玩意儿,他体验过一次就不稀罕了。
贺绛不想再猜,他承认自己被商景的小动作逼得有些不上不下的恼火,开诚布公地问:“商景,你喜欢我吗?”
“啊?”商景猝不及防被问住了,微张着嘴巴合不上。
他以前喜欢贺绛喜欢得毫无自尊,但现在大彻大悟不舔了,喜欢也随着记忆一起丢失。虽然舔狗属性偶尔作祟,但整体上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商景抿了抿唇,他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毫不犹豫地说喜欢?
可是医院这么神圣的地方,商景总怀疑自己撒谎会变舔狗。
“我……”
贺绛自嘲地笑了笑,还用得着等商景的答案吗,这反应跟三年前一样。
贺绛换了话题:“你想买钢琴?”
商景顺坡下驴:“想啊,你要给我买一台吗?”
他那天回去之后有点后悔,应该先买台钢琴放在家里练练,三天不练手生,这可是他离婚后的谋生手段。
可是不知怎么,跟助理小北在一起,商景总不好意思让他报销,怪怪的。但是当贺绛问他想不想要钢琴时,他就很想要。
明明都是贺绛的钱啊?
商景想了想,灵光一闪找到原因,助理买单像被包养的,贺绛亲自问,才像送老婆的!原来他的思想境界又提高了。
贺绛轻笑了一声,道:“凭什么送你?”
商景不假思索:“为什么不买了啊?因为我刚才走神了吗?我当然喜欢你了……”
商景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严重性,像贺绛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肯定不允许贤惠的娇妻有自己的主意,于是不太熟练地补充,“老公。”
贺绛手指攥了攥:“你现在倒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现在是为了一台钢琴,以前是为了一些莫名其妙他都不好意思再提起的理由,时不时地讨好他。
他上当过,差点又上了第二次当。
杨钺问他为什么分手,原因太可笑,贺绛说不出来,他也不想以后再次分手时,只能三言两语地表示“他伤一好就连夜推着钢琴走了”。
商景的脑袋上只剩两道创口贴,像是日历翻到了最后一天,露出发黄的底页,再翻一翻,除旧迎新。
贺绛余光在创口贴上扫过,狠下心问:“什么时候搬出去?”
商景完全愣住,蓦地想起失忆后他们第一次相见,也是在医院,他耍赖跟着贺绛回家。
如今半个月过去,在四面白墙、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贺绛终于想要扔下他了。
他垂头看着干净的地板,有点不知所措,他还没有收集很多隐婚资料,还没有认识能曝光的媒体,还没有赚够钱租房子……
脑子还没治好,不知道去哪。
被人直白地问什么时候搬,纵然对方是个可恶的渣男,商景依然觉得难堪,没有作天作地的劲儿了,只能更着一口气道:“不搬。”
贺绛听出了一点鼻音,一低头看见地上多了两滴沉重的水花,像一场冰霜肆虐过他的心脏,眼睛被刺痛似的一红。
从来没有惹过商景掉眼泪,也没见过商景哭,贺绛一秒钟便败下阵来。他不该说这个的,商景对“家”一直很在意。
见不得商景掉眼泪,刚说出去的话又吞不回来,贺绛只得暗骂自己“活该被吃得死死的”,硬邦邦道:“不搬就不搬,哭什么。”
他伸手抹掉了商景眼角的泪水,指腹像被蜡烛刚溢出的蜡油烫了,语气又放柔三分:“回家了。”
他的电影戏份大致拍完了,导演对演技要求苛刻,但贺绛每次发挥都很完美,首次参与电影的张瑶瑶演技却不够看,接下来一段时间导演亲自磨她,贺绛乐得放假。
在医院遇到商景之前,大脑已经做主把所有不重要的行程都推掉了。
他接下来有一段假期。
商景生气又丢脸,接下来一路都没跟贺绛说话。
他真是太没用了,勇敢的作精的已经冲锋陷阵跟贺绛闹起来,上三天三夜新闻头条了,到时候贺绛哭着求他不要在媒体面前乱说话。
没用的作精只会被渣男一句话说哭,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在医院吧嗒吧嗒无声地掉眼泪。
回到家,却没有闻到饭菜香,商景又躲又跑又哭的,早就饿了。
他憋不住了,问道:“阿姨今天没来?”
贺绛把车钥匙扔在玄关:“不止今天,以后都不来了。”
商景比痛失钢琴还难过,黄阿姨对他太重要了,他追着贺绛问:“为什么呀?黄阿姨人很好啊,做饭也好吃,是她觉得太辛苦了吗?还是你没给工资?”
贺绛把门关上,边换鞋边道:“商景,别忘了我离开之前说的话。”
商景茫然:“什么话?”
“……”
贺绛揪了揪他的耳垂,“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让你跟黄阿姨学做饭,你学了吗?”
商景:“……”没学。
贺绛换好家居鞋,拿了一双放在商景脚趾边,催促他换上,然后倒了两杯水,拉着商景在沙发上坐下,一副深入谈谈的样子。
商景皱着眉看他,这表情,不会是要谈离婚的事吧?在医院甩不掉他所以想离婚?
也好,他早就想离了。
贺绛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郑重道:“我刚才想了想,觉得有必要重新给我们之间定义一个清晰简单的关系,覆盖以往,对我们都好。”
商景微微瞪大了眼睛,果然是要提离婚,他有点紧张,一般来说,主动提离婚的一方都会有所让步,争取顺利离婚。
贺绛会给他分多少财产多少现金?还是说他们真的有婚前协议?
商景板着小脸,努力做出自己不情愿的样子,争取更多福利,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贺绛,总觉得对方的样子,不像是会给他很多钱……
贺绛:“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简单的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你做饭洗地浇花抵房租,时间自由,可以另外找一份工作。想住多久都可以,只要你用劳动兑换,我不会再赶你。”
贺绛想了一路,觉得还是这样妥帖,他不会因为前男友的关系多想,商景也不尴尬。重要的是,商景不会因为寄人篱下伤感,凭自己本事租房,住的更安心。
他不必给予商景超出租客的关怀,商景不用忍着恶心叫他老公,大家退回点头之交的关系。
商景:“……”
不是离婚啊?
狗男人真有你的,跟自己老婆算房租,这他妈不能是婚房吗?
你说重新定义就定义,当婚姻法形同虚设?
一点都不懂法!指不定还偷税漏税,改天去他工作室抓抓把柄说不定更有效。
法盲!法盲!!
商景心里憋了一股吐槽的欲望,但是被医院里贺绛让他搬出去的事按住了。
还不能发作,贺绛现在还没想起正式提离婚,他对上贺绛还是太弱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家财万贯。
革命尚未成功,还要继续韬光养晦。
商景垂下眼睫,委屈道:“嗯。”
贺绛硬了硬心肠,没吃他这一套:“那去做午饭吧。”
商景游魂般地进了厨房,看着冰箱里的一堆食材无从下手。
“咔哒……咔哒……”
有什么东西挠着冰箱壁,窜来窜去,令人头皮发麻。
“贺绛!贺绛!”商景吓了一大跳,蹦了一下,跑到书房敲门,“冰箱里有老鼠!”
“怎么会有老鼠?没插电吗?”
贺绛被商景拖出来,看见冰箱冷藏室抽屉里有东西在动,他想起黄阿姨的嘱咐,了然,上去把抽屉抽出来,放到地上:“大闸蟹。”
商景盯着活力十足的大闸蟹,咽了咽口水。
贺绛:“还有问题吗?”
商景和大闸蟹大眼瞪小眼,“没……了。”
问题多了,他不会做饭。但是当着贺绛面承认,肯定又会被说。
贺绛道:“我要跟工作室开一次视频会议,大约一小时,没事别敲门。”
商景:“好的。”
这样最好了,他可以偷偷用手机查做饭方式。
贺绛:“大闸蟹马上蒸,死了就不能吃了。”
商景:“好的。”
贺绛进书房后,商景蹲下来看了一会儿螃蟹,感觉无从下手,怎么抓都会被咬。
而且……这活蹦乱跳的,他怎么忍心下锅。
商景干脆把螃蟹抽屉推到一边,先做点其他的。
他拿出鹅肝牛肉牛腩芹菜青椒等食材,上网搜索这些东西的组合,打算选一定最简单的。
青椒牛肉?土豆牛腩?……
商景都觉得有点难,忽然,他在一则美食视频里看见一句点亮他人生的话。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1】
商景把鹅肝和牛肉拿起来一看,盒子上面写着某某地空运。
高级吗?太高级了!
还看什么食谱,直接上手做啊!
商景打开电磁炉,锅里加水烧至沸腾,然后把顶级鹅肝和牛肉羊肉扔进去煮熟。
十分钟后,清水微微变色,浮沫翻腾,商景加入一勺盐。
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勺。
橱柜里各种瓶瓶罐罐,料酒生抽老抽鸡精耗油芝麻油……商景伸手在各个瓶子隔空点了几下,果断收回了手。
毕竟每个食谱关于调料都是适量,他又不懂什么是适量。
笑话,顶级食材需要什么调料,只会掩盖它本身的鲜美。
商景以返璞归真的方式,做了清水牛肉,清水鹅肝,清水牛腩……中间都不带换水的。
水是咸的,牛肉鹅肝的营养都扩散到水里了,换了多浪费。
最后他嫌颜色不够好看,又烫了一把清水菠菜,清水花椒,以做装点。
做饭真是有趣。
小当家脱下围裙,一一摆盘上桌。
商景觉得自己有点艺术细胞,菠菜给他凹成了一朵绿牡丹,鹅肝的卖相好看了十倍。
做好之后,贺绛恰好从书房出来,他穿着居家拖鞋,跟开视频会议时高冷的样子不同。
想到商景在给自己做饭,贺绛连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没有搞出炸厨房的动静,贺绛的心理预期往上提了一些,在看到六道菜时,他不由挑眉,这么能干?
现在是下午一点,贺绛肚子也饿了,不禁期待起来。
商景第一次做饭,倍感自豪,还主动拿了快子给贺绛。
快点吃,吃完不得给点零花钱奖励?
贺绛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快子,准备夹一块鹅肝。
他定睛一看,鹅肝是完整的。
“没切?”
“哦哦!你看我忘了什么?!”商景连忙去碗柜里拿出一副刀叉,“今天是西式的吃法。”
贺绛不置可否,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嚼。
三秒钟后,他脸色微变,视线开始自动寻找垃圾桶。
又老又淡,还有一股混杂的不知道什么味的东西挑战味蕾。
商景眼睁睁看着贺绛把牛肉味鹅肝吐了,觉得受到了侮辱:“尊重一下我好吗?”
贺绛拧开一瓶矿泉水:“我努力尊重了三秒。”
商景眼里冒火,“别鸡蛋里挑骨头,怎么不能吃了,不都是好东西?糟践食物!你给我尝尝这个!”
贺绛第一次品尝了完整的牛肉、牛腩……最后闭了闭眼,给出评价:“狗都不吃。”
贺绛回归本心,他一开始想的就是商景不炸厨房就没事,如此这般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消气了。
他消气了,商景可要气炸了!
侮辱他做的饭,就是侮辱他的人格!他这么用心做的饭,不作妖,不下毒,认真摆盘,前后伺候,就得来这么个评价?
“什么叫狗都不吃?”
“就你舌头金贵,看不起我们小老百姓做的饭是不是?那你别在家里吃饭啊!”商景气呼呼地拉开椅子,夺过他手里的刀叉捏在手里,“你不吃我自己吃,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还是各吃各的。”
商景气得都没有胃口,只是机械地用刀一块一块切着牛肉,动作是粗暴的,眼神是凌厉的,仿佛这是贺绛的心头肉。
明明之前吃煮烂的饺子都吃得好好的,凭什么他的做菜就是这种待遇啊。
变着法儿赶他走是不是?
商景看着白瓷盘里切得稀烂的鹅肝,就像自己破碎的自尊,被贺绛一文不值地吐进垃圾桶里。
“天将降大富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商景默默背诵了两句,暂时咽下这口恶气。
贺绛让他搬走,他偏不搬,贺绛说这玩意儿狗都不吃,他就偏要吃完。
贺绛看着商景大有把一桌子恶心玩意儿都吃了来跟他作对的势头,伸手按住他的刀叉,“别吃了。”
高新请黄阿姨养了这么久才有的气色,不好吃的东西,他一口都不想让商景吃。
万一吐了,把气色流失了一分一毫,他上哪理赔去。
商景冷冷:“你管我,我都要吃完。”
贺绛不跟他废话,拉出垃圾桶,把一盘盘都倒了。
“我叫外卖。”
倒第一盘的时候,商景双手捏着刀叉没反应过来,全倒光的那一刻,商景的脑袋“嗡”一声,炸了。
他看日记的时候,只是愤恨自己舔狗,并没有对贺绛倒掉他做的饭这件事多真情实感。
他现在终于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感受。
怒气在五脏六腑里乱七八糟地不知道往哪儿冲,因为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的委屈一起涌了上来,犹如野火见风,疯狂滋长。
想哭又哭不出来,眼睛都红了。商景像困兽似的嗷一口狠狠咬在了贺绛手腕上。
“嘶……”贺绛绷紧了手臂肌肉,下意识想抽回,低头看见商景手里因为愤怒不断攥紧的刀叉,和闭紧眼皮兜不住的泪花,愣是没动,
不让他咬,动刀了怎么办。
腕骨上的疼痛,让他猛地反应过来哪里做错了。
他只想着马上处理掉这些糟心食物,然后点一桌外卖,让大家都吃好,却忽略了一个事实。
商景还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难吃。
商景一口没尝就让他倒掉了。
商小狗还没吃到他亲手烹调的牛羊肉味的鹅肝有多奇葩。
贺绛盯着垃圾桶整块砖头大的牛肉,骤然有些头大。
总不能捞起来给商景尝尝。
亲手毁灭了证据,这在贺绛过去生活中绝无仅有,他试着复盘整个烹饪过程,让商景自己意识到问题。
“不是我刁难你,味道实在是奇怪。”
商景闻言猛地松口,大声嚷嚷:“哪里奇怪了!我既没有下毒,也没有加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好的牛肉能有多难吃!”
贺绛循循善诱:“你是怎么做的?流程呢?”
商景冷笑,眼尾是一抹愤怒的红:“我都是正常流程做的,烧开水,水煮,加盐。顶级食材不都这样?大师就是这么说的!哪里错了?还是你的食材不够高级?!”
贺绛缓缓道:“是,大闸蟹你可以这么做。”
其他的多少要加工一下。
说罢,贺绛忽然道:“你怎么没做螃蟹?”
那这桌上至少还有一道能夸的。
商景水光潋滟的眸子突然凝住,他心里咯噔一声,嘴上说“我不敢抓……”一边小跑进厨房。
厨房地上,冰箱抽屉里空荡荡,一只大闸蟹也没有。
商景蹲在抽屉旁边,彷徨,彷徨又心虚。
啊这……难怪他一直背后有东西窸窸窣窣。但他做饭太投入了没当回事。
贺绛擦了下手腕上的口水,一圈牙印又圆又深,没见血算是商景嘴下留情。
贺绛跟着过来,看见空空如也的箱子,小心地问了一句:“螃蟹在锅里?”
商景的头颅压得更低了,“逃、逃了。”
贺绛下意识看了一眼各个房门,眼前一黑。
没一个门是关紧的。
事不过三,商景今天已经被气哭了两回,贺绛现在哪敢说一句重话。
他掏出手机,给黄阿姨打电话:“大闸蟹一共买了几只?”
黄阿姨:“八只,吉利!现在蟹膏最肥,先生你们要及时吃哦。”
贺绛:“好,谢谢阿姨。”
他挂断电话,揉了把商景的后脑勺:“找找吧。”
幸好厨房柜子底下是封死的,贺绛戴上手套,拿了手电筒,往冰箱底下一照,找到两只。
这意味着其他六只都在客厅卧室藏起来了。
沙发底下,电视柜底下,花瓶背后,所有接地的家具,全让贺绛搬得搬,抬得抬,四处找失踪的螃蟹。
商景提着小黄桶跟在贺绛后头,看着贺绛狼狈地趴在地上用扫把杆子将螃蟹赶出来,忽然没那么生气了。
贺绛捏着螃蟹扔进捅里,看着商景,好笑道:“折腾我就开心了?”
商景立刻臊眉耷眼,摆出伤心欲绝的姿态。
贺绛看他的样子,也不敢指使他干什么:“脚挪一挪。”
商景:“哦。”
商景想了想,把捅放到地上,去卫生间拧了一把拖把出来:“既然家具都挪动了,顺便拖一下吧。”
贺绛:“……”千不该,万不该,让商景做饭拖地,会变得不幸。
商景以后还是像个文艺青年一样,浇浇花就够了。
家里的绿植都挺顽强的。
贺绛一边拖地一边找螃蟹,一干就干到了天黑。
最后一只螃蟹还没找到。
他怀疑是不是商景已经吃了没告诉他,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垃圾桶。
买下这栋别墅这么久,贺绛还从来没有自己打扫过,都是开工的时候请保洁。
托商景的福,他今天知道了地板消毒水的配比。
商景哭累了,不知什么时候歪在沙发上睡着,贺绛给他拿了条毯子,任劳任怨地寻找下一只螃蟹。
一小时后,贺绛在车库红色跑车的底盘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大闸蟹,狠狠松了口气。
他点了晚餐外卖,回屋洗澡洗头,吹干之后再出门,商景已经醒来,外卖也到了。
大闸蟹还有六只能清蒸,配上饭店送来的四菜一汤,勉强算丰盛。
贺绛忙活了六个小时,饿得顾不上说话,两人面对面吃完了晚餐,气氛和谐得让贺绛感慨——要是中午点外卖就没这么多事了。
他一定是想不开,才会让美国寄宿学校长大的商景做中餐。
“外卖盒子你收拾,我去睡个觉。”贺绛有些困,不放心地补充,“不愿意就放着。”
商景饱餐一顿,他这人吃饱饭了就很讲理,中午他饿着肚子给贺绛做饭,完了还被他嫌弃,着实踩到了雷池。
他把比较完整的剩菜放进冰箱,拿了大袋子,一点一点收拾桌子上的外卖盒子。
中午一顿,晚上一顿,垃圾桶都装满了。
商景把垃圾袋打了个结,换鞋出门扔垃圾。
天色墨黑,秋雨即将倾盆而至,商景看了看手里的两大袋垃圾,没放在别墅门口的垃圾桶,而是走了两步,到拐角处的绿色大垃圾桶。
扔完垃圾,垃圾桶旁边有个黑色袋子突然颤动了一下。
商景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认真看过去,袋子又动了一下,能清晰地看见脑袋和身子的轮廓,巴掌大小,弱小可怜,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商景印象中有的宠物主人不给猫咪绝育,生下来的小猫咪刚出生就扔掉。虽然这里是别墅区,但保不准就有这种人。
今天被赶出家门的商景推己及人,对小东西充满同情。
想捡回家养。
可是他现在和贺绛是简单的房东和房客的关系,房东可能不会允许房客养宠物。
商景盯着小猫咪看了一会儿,咬牙跑回家里。
贺绛可能太困,房门没反锁,一拧就开了。
商景快步跑到床边,推了推被窝里的贺绛:“房东!房东!”
贺绛纹丝不动。
商景趴在他耳边小声道:“贺绛,我想养猫。”
贺绛眼睛睁开一条缝,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商景,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声音似哄似命令,温柔里裹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别吵。”
说完之后,翻了个身,把头都蒙进去。
商景跟着跑到另一边,重复推他,小声商量,“房东,贺绛!”
外面打起了雷,商景见贺绛根本叫不醒,急得要命,拍了他的腰一巴掌:“老公!”
他算是有点看明白了,贺绛可能是怕他叫顺嘴了,每次他叫老公,表情都很奇妙。
是个好口令,关键时刻要多用。
贺绛:“……”
他坐起来,稍微有点起床气,但不敢发作:“什么事?”
商景挑眉,看来还是叫老公管用,他用非常诚挚的语气道:“我想养只猫。”
贺绛:“你能把自己养好吗?”
商景:“我看上了一只猫。”
贺绛:“……那就养。”
商景:“它现在在垃圾桶旁边。”
贺绛半眯着眸子:“所以?”
商景:“请你帮我抓回来。”
贺绛:“你不能自己干吗?”
商景后怕:“我不敢抓,我怕它跑了。”
贺绛沉默了两秒,想象了一下商景办事的靠谱程度,完全不想后半夜上下三层地找一只比螃蟹能跑的猫。
“真是欠了你的。”贺绛臭着脸起床,套上上衣,“去找个箱子。”
商景连忙乐开花地去鞋柜里拿了一个鞋盒,把贺绛的高档皮鞋拿出来,垫上几层纸巾,“走吧走吧。”
在商景的指引下,贺绛在垃圾桶旁边看见一个颤动的黑色塑料袋,他戴上一次性手套,解开袋子。
粘鼠板上一只黑色大耗子!
商景站在贺绛身后,探头:“怎么样?”
贺绛额头青筋直跳,一秒钟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暴躁如雷:“商景!你故意的?!!!”
商景捂住耳朵,脱口而出:“老公对不起。”
贺绛:“……”疯了。
他今天让商景掉两次泪,被折腾两次,现在只想赶紧翻篇。
商景跟在贺绛身后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以为里面是只小猫。别墅区怎么还有老鼠呢,不会咱家里也有吧……”
贺绛很肯定地道:“没有。”他今天刚把家里翻了一遍,别说老鼠,蟑螂也没看见一只。
等等,贺绛顿住脚步,如果让商景这种厨房小白做饭,丢三落四,厨余垃圾不及时处理,不出三天,整个小区的蟑螂老鼠都会闻风而来。
贺绛闭了闭眼,想让商小狗付点同居的代价怎么就这么难?
商景见贺绛不说话,讨好道:“房东先生明天想吃什么?我这回一定按照教程,一步都不省略地做。”
“免了。”贺绛转身,抬手抵住商景的额头,“从现在开始,你远离厨房,不准进去。”
商景:“为什么啊?”
贺绛谨慎地没有说明真实原因:“不为什么,你不是讨厌做饭吗。”
商景:“是不喜欢。”
贺绛:“那就这样。”
当晚,商景靠在枕头上,皱着眉搜索“老公生气了怎么哄”,不是他卑微妥协故态复萌,而是有时候不小心作过头了,需要一点保命的手段。
会哄人,才能作作不息,可持续发展。
商景怀着求知欲点开一个个回答,失望地退出。
可恶,为什么每个回答都有“做一桌他最爱吃的菜”?!
他做菜贺绛生气啊。
剩下的选项还有装可怜和打扮得漂漂亮亮。
都不值得采纳。
商景辗转反侧,白皙的脸蛋压在枕头上,眼里既苦恼又无措,蓦地,他爬起来,重新输入——老婆生气了怎么哄。
【早起给老婆做早餐。】
商景:我生气了!
他鼓着脸往下看。
“给老婆送昂贵的项链。”
“给老婆送包。”
……
这也不值得参考,他没钱。
商景一直搜索到睡着,临睡前还迷迷糊糊地想,哄人可比作精难多了,没把握哄回来之前,不能作过头。
纤长乌浓的睫毛静静地垂落阴影,薄薄的眼皮吹弹可破,像白瓷盘里的奶皮被斜斜的燕尾划了一道涟漪。
主人已经梦见了周公,手机屏幕依然顽强地亮着光,上面是一系列浏览记录。
房东生气了怎么哄?
大明星生气了怎么哄?
如何安抚准前夫的情绪?
……
翌日商景睡到9点,拿过手机看时间,发现傅医生八点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傅医生说,他的病历报告给主任看过了,目前建议在生活里经常接触过去的事物,多接触外界,刺激脑部神经。暂时不盲目采用医疗手段。他会继续关注,有任何变化请联系他。
最后,傅医生列了一些补脑的药品。
“谢谢傅医生,我都记住了,麻烦您了,祝您工作顺利。”
商景回复完,把傅医生的话反复看了三遍,熟读成诵,特别是药物名称滚瓜烂熟后,谨慎地把对话都删了。
他伸了个懒腰,打开衣柜挑选今天的衣服。天气转凉之后,不需要贺绛嘱咐,琳姐又送来了许多秋装。
鬼使神差地,商景拿了一套薄款秋季小西服。
雪白雪白的衬衫,配上上靛蓝色的西服,剪裁合体,做工考究。
衬衫上面纽扣放松两颗,西服v领较深,随性又严谨。
靛蓝显白,裹得商景像块点缀着樱桃和蓝莓的奶糕,被蓝色绸带系上精致的蝴蝶结,放在蛋糕店最显眼的地方展示。
怎么哄老公那里,回答里有打扮自己,比做饭容易。
唔……宁可信其有吧。
商景穿好了开门,恰好撞上贺绛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贺绛余光瞥了他一眼,停顿了四五秒,不动声色捏紧了车钥匙。
“你要去哪里?”
两人同时发问,声音都有些警惕。
贺绛:“去上次那家医院。你呢?”
在家里就经常穿个大裤衩子晃来晃去,见别人倒是隆重打扮起来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士为悦己者容。贺绛有点酸。
商景眼珠转了下,贺绛要是出门了,那他今天这一身不是白穿了?抓个头发容易么?
功夫不能白费,而且傅医生说要经常接触熟悉事物刺激脑神经。
他认识的只有贺绛,跟着贺绛说不定能遇到以前熟悉的人和物。
商景:“没去哪,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贺绛确实有些把这小蝴蝶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紧的意思,但他今天去接出院的病人,有点不方便。
他的姑妈贺思兰阿尔茨海默症前期,贺绛小时候寄在姑妈那儿生活过一年,对姑妈很有感情。
前阵子贺思兰在家里摔了一跤,脑袋有点外伤,似乎不打紧,但是全家人都紧张得要命,忙把贺思兰送到华悦住院,生怕外力让阿尔茨海默症病情加速。
观察半个月后,今天贺思兰出院,贺绛打算去接她。
商景:“那我可以去看看姑妈吗?”
贺绛想了下,贺思兰喜欢晚辈,便道:“可以,但你管好嘴巴,别像上次那样乱说。”
贺绛跟他爸解释了一小时,他爸能听进去,姑妈的认知一旦形成,可改变不了。
商景:“好的好的,我一定少说多做。”
商景连忙穿鞋,被贺绛阻止:“去吃点东西。”
商景:“有早餐?”
贺绛面无表情:“饺子。”
商景可不敢问饺子破没破皮,老老实实地打了一碗,连汤带皮带馅儿,一口不留。
贺绛在小区保安室拿了预订好的鲜花,跟商景简单说了两句姑妈的情况,强调道:“不想惹麻烦,你就给我安安静静的,姑妈不是好糊弄的。”
商景脑补了一个严厉睿智的老年妇女形象,抿了抿唇,他倒不是很怕,他喜欢跟长辈打交道,比如黄阿姨,感觉自己时刻被妈妈疼爱一样。
贺思兰今年七十9岁,身体还算硬朗,早就收拾好了等贺绛来接她。
她的症状具有间歇性,大多数情况还跟以前一样,有时候贺绛也判断不准,只能平常心对之。
商景第一眼便知道贺思兰和黄阿姨不同,面容慈祥,眼神却过分锐利,仿佛能看破他和贺绛别扭的隐婚关系,如果他敢撒谎,甚至可能被姑妈打手心。
他不自觉的愈发乖巧拘谨起来,心态从见房东家长的坦然,变成了见家长的忐忑。
这可是贺绛姑妈呀!看贺绛亲自接出院的样子,姑妈一定很亲。
商景心里有点慌,比隔着电话线被贺父套话还慌。
都要准备离婚了还慌什么!
商景在心里敲打自己,但没起到效果,问候完之后就盯着地板,跟小媳妇似的。
贺绛:“姑妈,我先送您回老宅子,今天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和叔伯他们一起回去吃饭。”
贺思兰盯着他两,突然淡定地指着商景道:“这是你媳妇吧?”
商景警铃大作,下意识看向贺绛。
贺绛也很淡定:“不是,一个朋友。”
贺思兰摸了摸手肘,道:“姑妈我又不傻,能看得出来。”
她复又看向商景:“你来说。”
商景和贺思兰都伤在额角处,一左一右,面对面时跟复制黏贴似的,他心虚地和贺思兰大眼瞪小眼,像学渣被教导主任拎到办公室逼问有没有跟校长儿子早恋。
商景从未在学校犯过事,一对上姑妈就怂了。
姑妈年纪好大了,他怕一句话说不好,把姑妈气晕:“我、我……”
贺绛捏住了商景的嘴巴:“姑妈……”
贺思兰看着商景,抬手按了一把伤口下面的太阳穴,好像不肖子孙气到:“觉得我老年痴呆了,就糊弄我吧,反正也没几天好活,看不到老三成家也是我没福气。”
商景见不得老人家这样哀伤叹气,结婚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如果能让姑妈放心和开心,哪怕离婚了他都能再义务假扮一阵。
贺绛是没办法理解他们脑子坏掉的人的不安和疑虑,对周边人充满着不信任,随时觉得自己可能被耍。
只有他和姑妈同病相怜。
贺绛捂住商景的嘴巴没有放松,但架不住商景认怂点头。
贺思兰拎起行李:“这就对了。”
贺绛无奈地抄着手:“后果自负,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商景:“怎么了?”
贺绛有几分怜爱地看着他:“没怎么,就是我姑妈有点……封建。”
本不欲说姑妈坏话的,奈何商景是个小笨蛋。
贺绛开车被姑妈送回老宅,进去喝了杯热茶,便道:“下午有工作,我明天再来。”
说着,拎着商景后领就打算带走。
“小景留下陪我说说话吧。”贺思兰笑眯眯地,慈祥又和蔼。
贺绛:“他下午也有事。”
贺思兰:“我问了,他说没事。”
贺绛叹气:“行,那我忙完就来接他。”
临近中午,老宅子的厨师比黄阿姨更牛逼,商景觉得李师傅可能是什么御厨亲传弟子。
贺思兰一直招呼商景吃,商景可喜欢长辈了。
“谢谢姑妈。”
贺思兰话锋一转,高深莫测道:“当贺家的儿媳,别的都可以没有,但一定要贤惠。小景,你会做饭吗?”
商景:“啊……不会。”
贺思兰:“你知道贺绛喜欢吃什么吗?”
商景仿佛在面试,急中生智:“……饺子?”
贺思兰:“那你给他包过饺子吗?”
商景:“我不会。”
贺思兰失望地摇摇头:“贺绛在外面打拼,回家连媳妇亲手包的饺子都吃不上。”
她指派了一个阿姨:“你去准备准备,今天要教会他。”
十分钟后,商景面对一个脸盆那么多的馅料,瞳孔地震。
这贺绛家的双开门大冰箱都装不下吧?
贺思兰:“认真跟你刘姨学学,贺绛以前最喜欢她包的。等等……先把馅料配方拿过来,你边包饺子边背。”
商景看着一整页的配方,抿了抿唇,开始速记。
没办法,姑妈就看着他,不敢偷懒,怕把老人家气到。
二十分钟后,贺思兰检查他的背诵成果。
商景磕磕巴巴地背了,勉强及格。
商景包的饺子露馅,搞得自己一手都是肉泥,他用纸擦了擦,一板一眼地跟着刘姨学。
刘姨借着教他,手指飞快地帮他一起包饺子。
商景心里感激,慢慢地速度也提升上来,一个弹钢琴的,手指灵巧协调,竟然也不输给刘姨。
“这孩子手真巧,哎呦,比我包得还好。”
在刘姨不间断地夸奖中,商景包了三小时饺子,最后一只一只地码到食盒里,打包带回家。
姑妈失算了,他包的饺子,怎么会白白给贺绛吃呢?回家了还不是听他安排?
商景心情大好。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是并没有,贺思兰又问他:“会不会打理衣服?”
贺绛的衣服很多都需要专人处理,不能留任何褶皱,越是高档的衣服越麻烦。
贺思兰:“虽然说现在都有助理,但是哪天你们一起出门,发现贺绛领子皱了一点,身边又没有助理,这事你得会,对吧?”
商景:“……”
“姑妈,我能不能上个厕所?”
“去吧。”
商景躲进洗手间,给贺绛发消息:“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哭泣]?”
没人回。
臭渣男。
贺绛在拍杂志照片,拍完一组才看见商景的消息。
从上往下,依次是——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我不想干了。”
“来接我吧,求求你了。”
“老公(づ ̄3 ̄)づ╭??~”
“立刻!马上!不来后果自负!”
“我警告你啊,倒数三个数!”
贺绛直接笑出声。
三组消息的时间不同,不知道商景这是尿遁了多少次。
另一边,商景已经掌握了包饺子、熨衣服系领带、插花、做孔雀造型的水果拼盘,正在向雕胡萝卜花发起冲击。
贺思兰吃药过后睡了一觉,醒来看见客厅里有个小青年在啃萝卜,愣了一下。
商景看见大魔王醒了,忙不迭把胡萝卜从嘴里吐出来,拿起雕刻刀,假装专心。
贺思兰:“你在这干嘛呢?饿了?”
“啊?”商景楞楞地看着今天的全能导师刘姨。
刘姨显然经验丰富,连忙附到贺思兰耳边,告诉她她今天都干了什么事。
贺思兰听完,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商景道:“不好意思,我有时候控制不住。”
贺思兰毕竟是上个世纪的老人了,性格里有封建的一面,但是经过现代教育和儿女轮番劝说,一般不会表现出来。
阿尔茨海默症会让人格发生变化,这一年贺思兰偶尔封建且偏执。
这时候劝说没用,更不能逆反,得顺着她。
贺思兰收走了商景手里的雕刻刀,连连道歉。
商景自然不会怪她,贺思兰就像他不想失忆一样无法自控,他理解且尊重,道:“没事的姑妈,我今天学到了很多,我也爱吃饺子和水果拼盘。”
贺思兰道:“贺绛呢?自己媳妇不来接在干嘛呢?刘姨马上给他打电话。”
刘姨:“好的,您先吃药,我这就打。”
贺家给贺思兰请过许多医生,中医西医都有,导致家里有吃不完的药和保健品。
贺思兰忍不住对商景诉苦:“我都不想吃药,太难咽下了。”
她拉着商景去了一间储藏室:“他们专门清了一间房放药,你说过不过分?呵,他们明天过来,各个手里又要拎着一堆药,看着就烦。”
“你是个好孩子,帮我把这些都扔了。”
商景听着贺思兰像小孩一样告状,有点被逗笑,他顺着贺思兰的手指看着过去,突然咽了咽口水。
这储药室比某些小医院药房规模还大了。
刘姨打完电话回来,对商景小声道:“贺家小辈多,有些也不懂,看见补脑的保健品就乱买。都是花了大价钱的,老太太嘴上说扔,都是小辈的心意也舍不得扔。”
商景扫了一眼,看见傅医生给他开的药,这里几乎都有。
琳琅满目的神经节苷脂、益脑片,健脑丸……
贺思兰:“你馋这个?”
商景摇头:“没有没有。”
怎么能跟老太太抢吃的。
贺思兰心怀愧疚,七十9了跟人精似的,带着一点久病成医的自信,一边看商景,一边从架子上选择保健品。
拿一个看一眼,熟练开药。
商景头都快低进尘埃里去了,耳根赤红,艰难道:“姑妈,我不用……”
贺思兰:“想变聪明是好事,但别吃太多。”
商景:“……”谢谢,省下了买药钱。
商景抱着一麻袋无法推辞的保健品,生无可恋地站在门口等贺绛。
早上出门穿的精致小西服皱巴巴的,白衬衫的领子染了火龙果汁。
明天、明天贺绛家族聚会,贺家人都会发现姑妈的藏药空了一大堆。
再一问,哦,原来拿给贺绛媳妇吃了。
也不知道他和贺绛谁更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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